他想要成为我的赫尔墨斯。

[乔治·韦斯莱]South George Island

-Summary论乔治·韦斯莱的浪漫到底是不是属于我。


-1w+甜饼


-原女Ingrid·Carol &George·Weasley


-《shameless》AU







1997年 春季-夏季


这个夏季如此炎热,拖拽着一小截春季的尾巴不放。蝉鸣缠绵得不绝于耳,如同一片汪洋在大地上翻涌辗转反侧的日日不肯停歇。黄色的阳光落在叶片上,墨绿色伪装成嫩绿色的的样子,招摇过市。


这个无趣而且漫长的下午我靠在学校的厕所窗边抽烟,我把斯内普教授的枯燥无味且晦涩难懂的数学课翘掉了,为了不被抓到还是选择跑进厕所。我知道逃课是错误的,我当然知道,但是从小和弗雷德以及乔治这两个韦斯莱家的混蛋一起长大,你不能指望我有什么出息,真的,我就是这样不学好,我也不想的。


正在我笨拙地尝试该如何吐出一个像样的烟圈——就像是乔治经常做的那样时,后背猛然地感觉到玻璃一阵颤动,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看样子是有人在拿石块砸窗户。我转过身透过模糊的玻璃看向外面,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弗雷德和乔治,哦,还有一个安洁莉娜。


我看见乔治冲我懒散地挥手,他今天穿了那件我们一起在地摊里淘来的白色短袖,迎面而来的风让衣服紧紧贴住他的身躯,透出一点饱含力量的曲线,姜红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他站的姿态一直不太挺拔,莫莉女士说过无数次要他别再驼背,他每次都好好答应然后彻底忘记,这也算是分辨双胞胎的一个方式吧,我说。


“嘿,小英格瑞!”他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仅仅在二楼的我可以清楚的听出他声音里的那点愉悦,我立刻知道,那块石头绝对是他扔的。


但是或许是地球在行星运行轨道上又靠近了太阳一点,我觉得有点热,耳朵有些发烫了。


蝉鸣的声音渐渐开始响起来了,像是石块落尽了平静的湖中一样回响着游弋着。离他们不远处的球场旁边围墙上的墙灰剥落了不少,碎片一样散落的稀里糊涂。从边沿垂下来的野花黯淡无光没有什么好看的色彩,闪烁着枯败的辉煌那样,竟然也还回光返照地开的灿烂。天空是一种透彻的颜色,和猪血色的野花相反的,倒是看上去很艳丽,云层叠的很高很高,如海浪那样打着卷涌动。


我有点费力地把原本只开了一半的窗户彻底移开,探出半截身子,觉得有些心慌,于是又缩回去,问他们:“你们又在干嘛,这是打算要逃去哪里啊?”


弗雷德冲我眨了眨眼,以一种调笑的语气说:“哦,那还用说,当然是去干有意义的事情——总之不是躲在厕所抽烟。”


乔治抿着薄薄的嘴唇,用胳膊肘撞弗雷德的胸,然后摆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说:“那完全是跟你学坏的,弗雷德。”


“不是我,是跟你,乔治!”弗雷德玩笑一般地推搡乔治一下,嘻嘻哈哈道,他们两个没有一个人看上去有悔过的意思。


“是跟你!”


“跟你!别想着推脱责任!”


“停下!两个幼稚鬼!”眼看着他们两个又要闹到在草坪上滚成一团,安洁莉娜适时阻止了他们,也阻止了我看好戏的心思。看吧,我永远不可能像安洁莉娜那样体贴的,我比起罗恩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韦斯莱,起码在看热闹这方面,我是希望情况越乱越好的。


我看着他们两个立刻停下打闹,神态夸张地原地立正站好,弗雷德甚至还用手比划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不得不说,安洁莉娜的话总是最有效的,甚至在某些程度上来说胜过莫莉女士。毕竟在这个年纪又有几个男生能够拒绝自己心仪的女生给自己下达的指令呢?我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尽量去忽视自己内心的那种像是棉花开始生长那种酸涩的感觉,对着安洁莉娜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嗨,安洁莉娜。”


“嗨,英格瑞德,好久不见,你又变漂亮了。”安洁莉娜冲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不得不承认她是这样的漂亮明媚,而且她一向拿我当妹妹,从来不吝啬她的夸奖,“我们去电影院,要搞到票是真的困难,可惜没法带上你了亲爱的。”


“…哦,谢谢你安洁莉娜。”我听见乔治和弗雷德大声起哄,感觉到自己的脸又有些烧红,对着自己一边感到窝囊,一边又感到深深的无力,安洁莉娜太讨人喜欢了,所以就算是乔治喜欢她这件事也让我对着她就是讨厌不起来。






对。我的确喜欢乔治·韦斯莱。这实在是一件幸运又不幸的事情,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从七岁开始在陋居跟着赛斯特一起生活,因为经济拮据而被迫合租从而不可避免地与他们一起长大。这也就导致了我和罗恩被迫地生活在了他们恶作剧之中。和弗雷德只会欺负我然后没心没肺地放声大笑那样不同,乔治会安慰人,虽然他的眼中闪烁的更多的还是恶作剧成功了的喜悦,但是偶尔也会有温和的光芒明亮地在我和他意外对视的双眼间流淌——他是一个纯粹干净的少年。


我的出生是不受欢迎的,我是我父亲不知道哪个情人的孩子,在搬来这个地方之前,我一直跟着我的父亲生活。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我七岁以前的童年,除了他喝酒醉倒在家就是他在外鬼混几天几夜地不回家,好像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那样——或者说,我根本不存在在他的生命里。而后就是他在外欠了太多还不清的钱,不得不逃跑到别的地方以躲避那些催债的人,而我作为他人生中最大的拖油瓶,被理所当然地扔到了赛斯特家里,一个游手好闲的酒吧老板,我的叔叔。


忽视和不在意像是从小就伴随着我长大那样,我从来没有被像乔治对待我那样对待过。就仿佛酒保调制马丁尼时,将腥辣温热的酒液灌入装满冰块的杯子那样,我被浸泡在一片温和的热海里,听见冰块里的空气破碎浮出水面的细微声音。


他的双眼是我梦里无数次出现的素材,明亮、清朗而热情洋溢,他总是那样意气风发,又不像弗雷德那样显得冒失,他拥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气质,身上因为常年使用同一种促销廉价洗衣液而时常散发着一种木质橙香,我就是迷失在这样一片仿若拥抱过来自田野的风一样的气味里。







我看着此刻他们吵闹着离去的背影,看见乔治单手插兜向安洁莉娜和弗雷德说着什么,他们笑作一团,气氛和谐到让我的胸腔里的那团棉花又开始生长,撑得我喘不过气,我感觉手脚冰凉,即使身处夏季的热空气之中。我兀地感到一种无望的烦躁,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卡住了,想要发泄的欲望不上不下地在腹腔囤积。


恍惚间想到以前,我尚且在上初中的时候,弗雷德和乔治去找隔壁安洁莉娜家楼下接安洁莉娜,他们总是这样帮助安洁莉娜从她管教严格的家里逃出去疯。安洁莉娜坐在她家橡木白的窗沿上往下跳,弗雷德笑嘻嘻地站在正下方正正好好地接住她,在强大的惯性下,他们不可控制地向后倾倒,双双倒在身后的草坪上,我能够听见弗雷德放肆又刻意压低了的笑声,他说:“莉娜,你是不是又重了。”


我从我房间的窗子里看出去,看的真切。乔治站在一旁不远处,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挂着笑容,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视线,扭过头来了。


他低了低头,用手刮了刮自己的鼻子,似乎有些紧张,远远的冲我笑,雀斑下的肌肤有些泛红。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看上去这样无所适从,但是我猜大概是因为被别人看到了他和他的暗恋对象出去玩而后产生出的尴尬或者干坏事被抓包的微妙感?


我们的视线在空气中相触。他微低下的头稍稍抬起。藏在火焰外焰般浮动的刘海下的双眼,直视我无所防备的模样。那双眼睛里一无所有,却盛着冰蓝色的天色,那么湛蓝的颜色,仿佛里面满载的光彩摇曳而出。像是成千上万跟纤细的水草开始迎光疯狂生长,一种从未有过的狂乱心跳伴随着隐秘的压迫感在我的血脉里冲撞。


我匆忙地错开视线,怕自己的眼神出卖我内心最强烈的情愫。所以在和他的诸多次对视里,我往往是最先避开目光的。我垂下眼帘,假装思索,暗自庆幸没有暴露太多,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比他人稍长一点睫毛还有阻隔视线的作用,唯一的作用。

 

我不清楚他为何紧张,但是那绝对不会是因为我。因为我很明确地知道乔治喜欢安洁莉娜,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曾经在学校的林荫路上远远地望见他去拉安洁莉娜的手。恰逢春季正盛,路旁的樱花树整个枝头都攒满了花,深深垂下来,垂下来,垂下来,垂到他的肩上。而那个笑声明朗的男孩却没有发觉般继续逗身旁的女孩开心,阳光从花叶罅隙中照亮了他的背影,也照亮了我。


那天傍晚的金红骤然沾染了大地,红光四射。人性中对一切美丽的事物的渴求逼迫我直视此类耀眼绚丽又不现实的色彩。然后我忽然联想到拥有类似色彩的发丝。纯正的红色化为金色,模糊了我视线和思绪。


只是那样一个背影就足够了,足够我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我在那天夜里第一次品尝到了失恋的滋味,当然,前提是我把这次失败的情感投资当做一场恋爱的话。我缩在自己的床铺上,咬着嘴唇沉默地哭泣,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吵醒了一旁已经熟睡的金妮。而我的怀里,紧紧抱着那件从乔治衣柜里挑出来的旧衣服。


我仍然记得那个下午我缠着他要衣服时的场景。他松垮地搂着我,因为离得很近从而那些热气全部落在我的耳畔,他声音低沉地提建议说:“要旧的干什么,不如我去给你买件新的?”


我勉强地找了个借口,说:“不要,我……我就喜欢旧衣服。”我强行把“你的旧衣服”改成“旧衣服”好让我的话语听起来目的性不那么强。


而他看着我,眼睛里的光芒闪烁,眉眼尾捎有些低垂,看上去极其温顺亲和,他最后在我忐忑的注视中,如往常一样地扬起下巴,抿着自己薄薄的唇,说:“那你自己去翻翻看,不知道有没有你看得上的。”因为这个笑容,他的身上似乎又透出一种顽劣的感觉,又变得热烈。


我实在没空去想他这个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他的同意已经让我欣喜若狂。我真的太沉醉于那个味道。那是一个有生命的、盛开的夏季。所有的云朵被夏季的高温当做浮沫,一圈一圈地搅拌开来,激起一些根本看不见或者说看不真切的水花,灿烂的玻璃蓝色,像是克莱因蓝褪色了几个月以后的成果,饱含着灰色的意调,却能够明亮到眼底。


我该怎么形容那种热气呢?


像是被装载在一个巨大的热气球里,跟随着气流一起上飘浮,滚烫,但是又不沉闷,在人大汗淋漓的时刻意外的让我觉得通透。路旁边砖缝里生长出的野花草远比圈养在室内的鲜花看起来明朗,泛着碧绿的水光那样,叶面反射光斑,像是骤然点亮了一盏橘子灯。他的味道就是能够带给我这些所有美好的事物。


所以我才哭的那样泣不成声。


美好而温柔的夏季。我被埋入地下的思春期。










高中的生活似乎总是这样懒散混日子。我和潘西作为坏学生的代表首当其冲地逃了课,躲在厕所的隔间里同抽一根烟。


夏日的炙热温度化身一柄重锤,狠狠砸向我,把我碾磨得骨骼吱嘎作响,燥热逼仄地向我挤压而来,像是一个盒子开始以我为中心折叠缩小,向我逼近再逼近。


潘西站在我旁边跟我絮絮叨叨地讲着那些似有若无的学校八卦,可我觉得热,便没有积极回应她。


我吸了一口烟,极其普通的烟,不是薄荷爆珠。我觉得那烟都是滚烫的,又像是我个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围绕着我周身散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气焰,我实在是热,此时竟然无比羡慕大马路上的随便哪条流浪狗,可以躲在屋檐下肆无忌惮地裸奔,厚颜无耻地吐着长长的舌头散热。


“真是狗屎。”我一边在心里咒骂,一边用手拨了拨自己额前的刘海,已经被汗浸湿的它们一撮一撮的纠结在一起,我把烟递给潘西,并且用手把黏连在一起的刘海分开点,以免阻碍了我的视线。


“你和杰森怎么样了?”潘西接过我手里的烟,神色促狭地问我,“他不是已经跟你表白了吗?不考虑一下?”


“他?我拒绝了。”我缓缓吐出烟雾,告诉潘西。杰森这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家伙在几天前确实跟我表白了,可是我哪里可能看上他,于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有够过分的,他居然还威胁我说我不答应就要找人来堵我。”


“哦,真可惜。我是说,他不是说如果你答应了就带你去看《泰坦尼克号》吗,那部电影。”潘西把最后一口抽完神清气爽地踩着她违反校纪校规的高跟走到外面的洗手池的镜子面前,拿出口红开始补妆,“我听说格兰杰那个书呆子和她那些个自命不凡的朋友已经一起去看过了。”


“哦……那你也得赶紧去看啊……不能让她超过去。”我对此兴致缺缺,跟她一起走出隔间,活动了一下我麻木的身子,“就算我是想看那个电影,我也才不愿意那个肌肉男一起看电影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么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把德拉科也叫上吧。有你在他肯定乐意买单……嘿!那个是不是你们那边那个韦斯莱!”就在潘西笑嘻嘻地扒在我的肩头,企图说服我出卖色相时,她好像突然看见了什么,把我的头转向窗外。


乔治·韦斯莱。


我看下去的时候,他就站在那里,穿着一件休闲宽松的白色无袖卫衣,但是由于他发达的胸肌,竟然显得有些紧绷。我环顾了一下他的周围,却发现这次既没有弗雷德也没有安洁莉娜。欣喜的滋味像是狂舞的野蜜蜂那样萦绕着我的身躯,我胸腔闷闷的,那些呼之欲出的东西我从不敢面对,一把抓住它们,重新塞回肚子里,默不作声了。


我有些笨拙地移开窗户,探出半个脑袋,尽量保持着自己平常的语气问他:“你来干嘛啊?”


他在阳光下笑开:“来找你啊。”


我听见那样的声音,那样的回复,一时之间竟然会惊慌失措起来,手脚僵硬得不知道该怎么摆放,心跳像是疯了一般快如鼓点。


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向后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又说:“虽然你愿意与否都没用,但是还是问一句,你要不要和我逃出去玩?”


“我又出不去!”我竭力压下上翘的嘴角,坚持一本正经地回复他,忽略了潘西在我身边不满的嘟囔声,“费尔奇这会儿肯定在走廊上等着抓逃课的学生呢!”


他似乎对于我的回复早有预料那样,向前走了几步,又来回比划了几下,展开他的双臂,他手臂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鼓动,他说:“那你跳下来,我保证接住你。”


我不能相信我的耳朵。我的年级在二楼,这楼层虽然不高,跳下去绝对不会有问题,但是面对这个高度的却是我。


我有恐高症。在六岁还是五岁的时候,我尚且留在城市的父亲身边,我也曾跑出去想和别的孩子玩,却屡屡被他们欺负,那次我们爬上了一个低矮的围墙,我被其中一个顽皮的男生从墙头推落。那一瞬间我想要尖叫,却发现我竟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四周生长的绿色植物像是突然开始蔓延那样向我张牙舞爪地一拥而上,那样繁茂的叶片把我掩埋,绿得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我的头脑开始眩晕和疼痛,连短短不到一秒钟的失重感都会让我恐惧不已。


所以我不得不拒绝这个诱人的意见。我觉得这会让他失望,说不定会转身就走,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跳下去,我说:“不行。乔治,我做不到。”


我看见他叹了口气,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听见他说:“好吧,那你得等我一会儿。”


我不明所以。直到厕所外面传来他的声音,我才恍然大悟地意识到,他居然偷着跑上来了!潘西在一旁酸溜溜地质问我和乔治的关系,我脑子乱糟糟的,也忘记怎么反驳,通红的脸出卖了我的心思。潘西到底还是太了解我,一把拽住我,在我的唇上用她的口红随意地抹了几下,然后笑着把我从厕所推了出去,还一边打趣:“做好保护措施哦亲爱的。”


我的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紧张占据了我的大脑,以至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走上去锤了他一下,完全不经过大脑地说:“你也太变态了…哪有直接在厕所门口等着的!”


他装出夸张吃痛的表情,装模作样躲闪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接住我的拳头,续而往上我住我的手腕,边拽着我离开边说:“谁让我们的英格瑞拿厕所当第二个家呀?”


他见我想要开口反驳,立刻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调侃我说:“如果你想被费尔奇抓起来的话,你还是可以继续反驳我的,亲爱的小姐。”然后加快脚步。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那样,我们刚走下楼梯,还没来得及跑出教学楼,迎面就遇到洛丽斯夫人。在她还没有看见我们以前,在我的惊呼声将要破口而出前,乔治就已经极其迅速地用手捂住了我的嘴,转身把我拽到了楼梯下面那个狭小的楼梯间内。


我紧张地企图把自己缩起来,但是我对于被费尔奇发现的紧张很快变成了别的,因为在这样一个狭窄而又堆砌了些杂物的空间内,我们的身体不可控制的触碰了。他的一只手掌紧紧捂住我的嘴,温热的有些湿润的掌心贴在我的唇上,我知道我的呼吸全部落在了他的手心,濡湿了掌纹,而他另一只手支持在我的头侧,从而使得他起伏的胸膛危险地将我挤在这样一个角落内。


热气氤氲,我像是为了避免这种令我难以自持的场面继续发展,我一边用手推搡他的胸膛,一边开口说:“太热了,乔治。”


但是我没有料到,他的手掌贴的太过逼近,导致我的嘴唇在说话时轻轻地摩挲在他的掌心,我紧贴着他胸膛的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他灼热皮肉下剧烈跳动的心脏,我的心脏像是好胜的孩子,以一种比他的心脏更快的频率跳动着,在狭小的空间里,我几乎可以听见那样凌乱又富有节奏的声音,沉默震耳发聩。


他瞬间撤下了覆盖在我嘴上的手,努力地与我稍稍拉开一点距离。然后我看到他顿了顿,看着自己的掌心好像有些不解。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瞟他,在灰暗的空间里,他的眼神看上去像是某种大型野兽,直直的盯着我,就在我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地直接用手指抹上了我的嘴唇,细腻而用力地在我的下唇上碾过,我几乎被他的这个动作吓得一个激灵,后背更加紧密地贴在身后的墙壁上,他的声音在刻意压低以后显得极其低沉沙哑,那种磁性让我双腿发软,他说:“这是什么?口红..?”


外面的蝉鸣声愈发响亮起来,一声盖过一声地四下游弋着。


我才想起来潘西这个家伙干得好事,匆匆忙忙地想要解释,但是我却发不出声音,喉咙有些干涩到发痒的程度。我只能看得清他的双眼,像是什么将要呼之欲出。


他在这种紧张而暧昧的氛围里缓慢靠近我的脸,他的眼神飘忽在我的双眼和我的嘴唇间,我们几乎呼吸相融,我能够闻到的此刻只有他身上骤然沸腾起来的橙花香气和他急促地呼出来的温热的水气,他一点一点拉进我们两人间的距离,我看得清楚他的颤动的睫毛和眼睛里明灭的光,我在那个刹那屏住呼吸,在几乎就要与他鼻尖相触的时候,我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蝉鸣声宛如退潮一般收束着变成一阵沉寂。


“喵——!”刺耳的猫叫声响彻在这个空间内,我几乎在一瞬间被唤醒理智,乔治也是,我感到他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了那样,在费尔奇骂骂咧咧的话语和急匆匆的脚步声里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开始奔跑,我甚至听见他极其粗野地爆了一句粗口。


他在前面带着我奔跑,我们跑过前操场的草坪,跑过水泥空地,他的白色无袖卫衣被树枝上的污渍弄脏,他干脆直接脱下了上衣。


他似乎永远都晒不黑。他似乎也知道他自己不论在阳光底下奔跑多久都不会使他的肌肤染上小麦色,因而更加放纵的袒露着自己的肌肤,或许在他眼里散热和干净才是第一要义,至于我-一与他合租的一个女孩怎么想,这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我此刻能够看见他无遮拦的上身,那些原本被遮挡在衣服下的淡青色纹身蜿蜒如图腾,他的腹肌、胸膛、锁骨、手臂和那双手。那么一双让我无法释怀的手,时常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往不同的方向奔跑,有时候是从便利店逃跑,有时候是上学快迟到,有时候是恶作剧结束被人追着到处蹿躲。我会叮着他手背上一根着隐若现的青筋缓慢向上延伸,淡青的色彩,蜿蜒得太好看了,把所有爆发的气焰内敛了,像是一座典雅的艺术品。


我们从学校绿化带的树从缝隙里挤出学校,而我在我们跑出学校的那一刻不着痕迹地把手腕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我四下躲闪着他的目光,像是小时候做错了事情怕被责骂那样。


我想知道他刚才到底为什么才决定这样做,或许是气氛使然,或许是一时冲动,或许是.....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问,生怕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毕竟那两个背影依然历历在目。像是为了岔开话题那样,我问:“我们去哪儿?”


我忍不住偷偷用眼睛瞟他,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反应,或者说我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可他神色如常,眉眼的每一个幅度都和平时没有分别,仿佛刚才那一片刻的旖旋都只是我的肖想一般,他的语气平平,但是似乎有些变扭,我听见他说:“回家。”


回家?把我从学校内这样花心思地搞出来竟然只是为了带我回陋居吗?我有些不解地看向他。而他似乎也发现了我的疑惑,向我解释说:“你不是想看《泰坦尼克号》吗?我从李乔丹那里顺了电影带。”


我记起在自己得知他们去电影院看了《泰坦尼克号》的那天,我在餐桌上酸溜溜地说我也要和别人去看,金妮像往常一样地打趣我,明知故问:“和谁?男朋友吗?你有男朋友了?老天,不会是那个肌肉男杰森吧,我记得他追你好久了!”


我当然没有,我可是刚刚拒绝了杰森呢,于是我哼哼了一会儿,回答她说:“当然不是……但是我肯定会有男朋友的。”那时候我还特意偷眼用余光看向乔治,希望他能有些别的反应,可是却发现他那个时候正在和弗雷德一起抢罗恩盘子里的香肠,完全没有听见的样子。


我的内心难以抑制地升腾起一种难言的喜悦。我整个人都有些得意忘形地开始轻飘飘了,我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下竟然有些得寸进尺地、撒娇一般的问他:“上次怎么不带上我呢——”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太超过现在这个关系的话,打算补救,但是乔治已经回应我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那些水珠把他的刘海沾湿了,他好像一只金毛犬那样甩了甩头,说:“哦,那次是安洁莉娜想看,弗雷德说什么也要搞票....那家伙能记得还有我这个弟弟也算是意外了。”


我有些局促地“哦”了一声,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乔治在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并不嫉妒也甚至没有任何酸溜溜的感觉,仿佛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无关那样。我胡思乱想,猜测着或许因为他们是双胞胎?毕竟那种二夫共侍一女的新闻也不是没有在报纸上见过的,这样想着,我一阵恶寒。









到家以后,乔治直接把我带上二楼,拐进他和弗雷德的房间。


我也不是第一次来这个房间,但是这次毕竟不一样,整个房间甚至整间房子都只有我们两个人,这让我不太适应,稍稍有些紧张。但是我还是依照习惯坐在了那台小电视面前,下意识地和乔治保持着一段距离。


“别离屏幕那么久近。“我才刚刚坐下,一只温热的大手就把我半拎半抱地拽到他的床上,坐在他的旁边。


我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近了,我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出过汗以后产生的气味,并没有难闻的味道,反倒是荷尔蒙随着热意四散奔流。像是万有引力那样,我无法熄灭我靠近他的欲望,于是大着胆子蹭进他的怀里,我的头发在他的胸膛处蹭得凌乱,我感觉到他的动作一滞,顿时开始慌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拒绝我。但是我却没有等到他说什么拒绝的话,看上去是默许了。


电影是极其精彩的,想要全身心投入其中自然也容易。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够安稳地坐在乔治·韦斯莱--我喜欢的男性旁边看完电影里那些亲热的镜头。我感觉到我的脸烧得像一块热铁,我当然不是那种一张白纸的人,在这个年纪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甚至我还被潘西那帮不靠谱的家伙抓去看过那种视频,但是当时也完全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觉得很羞耻很猎奇罢了。


而现在,我却觉得不太一样,所以才会这样显得纯情,毕竟我也可以感受到我身后的乔治已经紧绷起来,我的后背紧靠在他的胸口,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和我的心跳一起有加速的趋势。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沙哑:“你别脸红。搞得我很有负罪感,好像我在带坏你一样。”


我转过头瞪他,别扭地用手肘撞撞他的胸,很不自在地强装镇定:“你别说话了,真烦。”他看着我面红耳赤的样子,没有再同我争辩,只是挑了挑眉毛,眼睛眯起,那样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揶揄的笑意,我一时失语,也不再看他,继续看电影。


电影时间总是偏短暂,末日孤舰,人命危浅,明明应该隽永的爱情却显得短促如扑火的飞蛾,我的泪点似乎突然降低了那样,在乔治怀里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他一面给我擦眼泪,一面抱着我安抚我,他修长的手指拂过我的头发,最后把我一起带倒在床上,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把我包裹,像是一层厚厚的却轻盈的蚕茧那样,我的情绪在其中缓缓平复,而后干脆也就这么躺着浪费这个荒唐的下午。


他依然维持着拥住我的姿势,调笑着说:“怎么样,爱哭鬼?”


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欲盖弥彰地翻了他一个白眼,我说:“还.....挺浪漫。”


“还不够。”他突然说。


我不明所以:“什么?”


“没什么。”


我其实完全听清楚了他的话,但是我不愿意去细想。我当然知道乔治作为一个韦斯莱,他的浪漫是无人可比的,但是那些可以被称之为浪漫的东西,真的是我可以得到的吗?他的心思我哪儿敢揣摩,怕结果不尽如人意,怕他来找我只是因为失恋的困苦,怕那到头来都只是一时晃神的冲动。


闷热,还是闷热。蝉鸣和窗外人群的喧闹企图把隔壁不知道谁家的空调外机的声音掩盖过去,嘤嘤嗡嗡的让人头昏脑涨。激辣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里透过来,舔舐过我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肌肤,同样温度的气流堵塞了我的全部感官,我像是骤然来到了撒哈拉沙漠的深处,被埋在流动的沙粒之下,有些透不上气来。我盼望着现在立刻降下一场大雨来,在我们彼此间的范围内。那么狭小的一场暴雨。


“弗雷德呢?”我有些尴尬,企图找话题。


“现在才想到他?”他调侃我,“会不会有点晚了?嗯?他去和安洁莉娜约会了。”


“...你不难过吗?”刚哭过的大脑有些缺氧,下意识地把这个问题问出口,然后才忽然觉得这样是不是会太残忍——对于一个失恋到只能找我的男性。


“难过?”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疑惑,问我,“我为什么要难过?”


我就把他的反问当做是他还在掩饰,我对此产生了一种烦躁的憋屈感,没好气地直接挑明:“你喜欢安洁莉娜不是吗,乔治..你别反驳我,我那天看见你去牵她的手了。”


“天哪。”我听见他感叹说,“这话可不能让弗雷德听见,他会撕了我的。亲爱的,这种时候认错人很致命的。”


他玩味的话语在我的脑子里炸开,我感到类似于失重一般的眩晕,像是从高空坠落,胸膛里灌满了风,有些近乎于溺毙的感觉,我的心脏快要从噪子里跳出来,我张了张口,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声:“哦。”


他拍拍我的背,说:“睡会儿吧,你看上去都快神志不清了--我可不想到时候弗雷德看见你又说我捉弄你把你弄的魂不守舍。”









我原以为弄清楚了乔治和安洁莉娜的关系以后,我和他的关系会有所变化,但是一切却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他会和弗雷德一起抢罗恩盘子里的培根卷、偷吃我的三明治,会跟着弗雷德一起跑去找安洁莉娜,会拉着我去便利店顺手牵羊地带走一点什么香烟、口香糖一类的东西。


但是我脑子里那个荒谬的念头却一直萦绕着,挥之不去。









四天以后的某一个下午,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天空发呆。我选择坐在这个位置还是因为当初觉得天空的蓝色总是令我想起乔治的眼睛,这在我失恋的那段日子时常给予我安慰,我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好笑,正想继续地把手头那些学科作业糊弄完好早一些补交而不至于被斯内普教授叫去办公室关禁闭时,教室外面突然开始喧哗起来。


“Jesus!英格瑞德!”潘西发丝凌乱地跑向我,气喘吁吁,看上去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脸憋的通红,手指指向教室外面,“他们真的来了!”


“啊.....?”我顺着她的手指向外面看去,等在人群中看到一帮染着奇怪发色戴着奇怪配饰的街头青年和杰森五大三粗的模样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潘西到底是在说什么。


班里这时候大概也有人明白过来是发生了什么,“哄”地一声沸腾起来,声音简直要掀翻天花板,有起哄的,也有嘲笑的,更有看热闹的,他们喧嚣叫嚷着,让我感到一股烦躁顺着血管开始攀升。我皱着眉头看看后门想从那里溜出去,可是后门已经被那群家伙堵住,围得水泄不通。在这种让人不知所措的闹剧里,我甚至开始耳鸣,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所有声音都变得朦胧而不清晰。


可是尽管是在这样的纷闹和扰人的尖叫里,我竟然听见有人在轻声呼唤我的名字。我扭过头,往窗外看下去。


乔治·韦斯莱。


还是他,那么的自然而然,仿佛他就应该站在那里、出现在这里,此刻换做谁都不合适,就只能是他。


下午的阳光是金色的海洋,烧得那样滚烫耀眼,他姜红色的头发被微风拂过,他脚下的草地泛着水光,绿茸茸的,好像一片绵绵起伏的群山。他的皮肤在金色的海水中显得那样白皙,他站在那里,高声地冲我喊:“跳下来——!我带你走!”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此刻内心里是激动多一些还是紧张多一些,有或许是惊喜交加吧,身体前所未有地贴近了窗户,大声地问他。


他勾起一边的嘴角,又是那个熟悉而恶劣的笑容:“恰巧知道。”他顿了顿,又说,“别管这个了,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走?”


我的双手已经扶上窗户的边缘,更大幅度地探出身子看着他,我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真的跳下去。


然后在那一刻,他那双宛如装载着整一个夏天的眼睛长久地注视着我,那种眼神太温柔了,比起情人的双眼都胜过几分,我听见他说:“为了我跳下来,英格瑞。”


那只是一个瞬间的幻想,夏季晴空万里的天色和高高堆叠起来的深厚云层和那些过往川流不息的回忆重叠在一起,扭曲灼热的空气和蒸发的叶面上的水汽和我们彼此间的呼吸重叠在一起,枝叶掩映间的蝉鸣声和周围同学的话语声和我内心的呼喊声重叠在一起,《泰坦尼克号》里Jack和Rose相拥说出的那句“You jump,I jump”与他比黄昏傍晚时永不熄灭的落日还要耀眼的双眼重叠在一起,我们的心跳重合在一起。


乔治·韦斯莱,一个浪漫的韦斯莱会怎么做呢:“If I love you,then I will make you jump for me."


“跳下来吧。”


这一切荒谬又迫真,在这一刻我似乎不再拥有理智那样,我似乎疯了,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臂一撑,像是以往跨过栏杆那样利落果断的速度,真的从窗口一跃而下。


风像是千万匹野马,像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海啸,像是一团永无止境的火焰,也像是世界上一切具象的抽象的磅礴的事物,我被它们裹挟着,挤压在一阵疯狂的青春热血和从未有过的剧烈的心跳之间,我的长发在空气中飞扬,我的手脚在失重中感到麻木,我的大脑在不断向我发出警告,但是我罔若未闻,只是偏执地追求这一刻的狂欢。


我听见有人尖叫有人惊呼,听见潘西惊喜的连串的笑声,听见杰森愤怒的喊叫,听见飞鸟掠过天际滑翔的声音,听见每一阵风从我耳边掠过的声响。


我坠入一片橙花的海洋。


他接住了我下落的身躯,温热的两具身躯和燃烧的两颗心脏紧紧相依,像是船舰撞击在庞大的冰山上,没有任何声响,又好像那个声音震耳欲聋,我的身体周围充斥着他的气味,吞噬了我的所有不安和惊慌,那些先前的不确定和疑虑通通得到了一个再明确不过的答案。宛如在孤身前往南极洲的路途中终于找到了足够我停靠的乔治亚岛那样,这一切就已经让我雀跃不已。


他是我此刻唯一愿意停靠的岛屿。


我知道有人在看我们。但是倘若现在就是世界末日、沉船之际,那这些目光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不关心了。


我就这样从窗口跳下去,落入他的怀抱,那双青筋隐约浮现的手臂环住我的身躯,橙花像是盛开了一整个初夏那样,包裹着我。他的眼睛像是冰岛破碎的海岸,在强烈的阳光下反光,我看清了他瞳孔里的纹路,仿佛下一刻就是永恒。


我激烈地吻他,唇舌重重地摩挲,就像我们再也没有明天那样。


他被我的冲力撞到在地上,注视着我那双也注视着他的眼睛,在我的唇贴上他的唇以前,他笑起来,说:“你可真迟钝,我等了你好久。”


If I love you,I will jump for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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